它给吉利德和罗氏带来极高的声誉,但上市之路历经波折;
它让一家中国的小公司东阳光一骑绝尘,2019 年带来近 60 亿元的收入;
每当流感季来袭,它即成为流行语;
它是大众认知度最高的药物之一。
它就是抗流感“一哥”——奥司他韦。它发展历程展现着机遇、创新、勇气、胆识、突破,深刻体会其要义会给我们带来重大启示,为医药的发展提供经验。
公众对流感一定不陌生,所谓流感即流行性感冒,是由流感病毒造成的传染性疾病,流感还存在许多并发症,如病毒性肺炎。流感也有可能造成患者其他疾病的恶化,威胁人们的健康与生命。
每年流感季会造成 25 至 50 万名患者死亡。在 20 世纪曾发生过三次全球流感大流行,分别发生在 1918 年,1958 年以及 1968 年,死亡人数均超过百万人。21 世纪初,2009 年的甲型 H1N1 流感大流行进一步增强大众对流感的关注度。
流感的预防和治疗一直是全球关注的热点问题,药物的研发与生产非常艰难,科学家研究流感的致病机理以及针对各类作用靶点进行无数次实验,产出了不少化合物,但目前可用的可信的抗流感药物并不多。
首个获得批准的金刚丸胺,随后出现金刚乙胺,再到近些年大热的神经氨酸酶抑制剂,比如奥司他韦,帕拉米韦,扎那米韦,其中帕拉米韦,扎那米韦在应用范围以及效果上不够理想,目前使用最多是奥司他韦,是临床上治疗流感的首选药物。
奥司他韦,它的研发历程并不顺利,进入中国的过程更是充满曲折,抗流感“一哥”奥司他韦从最初研发到目前全球范围的使用,经历了漫长而又艰难的斗争,好的产品都会长期处于被考查与被监督的状态中。
曲折
奥司他韦是化合物的名称,该物质在扎那米韦的研究基础上进行了更为合理的药物设计。奥司他韦是一种竞争性的流感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神经氨酸酶以唾液酸为作用底物,可催化唾液酸水解,解除成熟病毒颗粒与宿主细胞之间的联系,使之可以自由移动侵袭其他健康的宿主细胞。抑制神经氨酸酶的活性进而阻止病毒颗粒的释放,切断病毒的扩散链。

奥司他韦最初是由吉利德科学公司研发的,该公司创始人因为曾患登革热,所以在吉利德成立时就将研发方向定为抗病毒研究。
1992 年,吉利德的科学家比朔夫贝格尔参加一场学科会议,会议期间看到一种合成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可以在小鼠体内抑制流感病毒的复制,因此获得了灵感,并以此为突破口,回到公司以后组建团队进行研究,期望得到一种可通过口服方式进行给药的物质,在无数次的失败后最终得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化合物,编码 GS4104。
但是当时公司资金难以支撑申请临床试验,因此吉利德在 1996 年与罗氏公司签定 GS4104 的生产和销售权转让协议,并获得资金继续进行临床试验,这也是罗氏公司做的一笔果敢且正确的投资,毕竟临床试验存在巨大风险,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很有可能这一笔资金就付之东流了。
最初吉利德生产奥司他韦的原料为奎宁酸,该原料十分缺乏,不适用于大量生产,无法满足临床试验的数量。罗氏公司接手后决定以莽草酸为原料进行合成,初期,莽草酸是从八角茴香中提取所得,后期的研究中罗氏公司使用大肠杆菌来生产莽草酸,大大降低了原料的成本。
解决了生产问题,但临床试验又面临新的问题。第一期药物耐受性的临床试验顺利完成后,二期临床试验就开始面临缺乏流感患者的局面,当时为 5 月份,不是流感的发病期,无法筹够志愿者,最后不得不进行人造流感,等到三期临床试验若再次使用人造流感,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
为此罗氏培训数百名医生参与临床研究,并且完善多地流感预警系统,一边招募志愿者一边等待机会,从 1997 年 11 月初直到 4 月中旬才完成志愿者的招募,而且数目略低于统计学的期望要求,勉强合格。但好事多磨,最后的临床试验结果有效,也不枉费公司的呕心沥血。1998 年,奥司他韦获得了美国专利并于次年在瑞典首次推出,随后进入加拿大,欧盟以及美国市场。

奥司他韦在瑞士首次推出,商品名为Tamiflu(达菲)。历时 7 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实现上市,可以算一个巨大的惊喜,毕竟新药的研发周期不短且成功率较低。
上市后依然面临各种难题
本应举手欢庆,但奥司他韦上市后面临许多困难。新药以处方药上市,无法进行广告宣传,再加上价格贵以及人们应对流感的传统思维,这些都是罗氏公司面临的大难题,罗氏公司只能从流感的科普教育做起,此外上市后关于奥司他韦的争议日益加剧,作为流感药物研发中具有里程碑和参考价值的产品,受人非议是无可避免的。
2003 年 SARS 期间,群众获得信息称 SARS 的元凶可能为禽流感病毒。当时奥司他韦是唯一已知对禽流感病毒有效果的药物,此消息一出引起了广州等地哄抢药物。
南方都市报在调查中发现处方药物达菲并不具有治疗 SARS 的效力,与此同时罗氏的销量大幅上涨,不得不让人怀疑该公司涉及恶意传播虚假信息,并利用谣言导致市民恐慌,拉动销售,获取暴利。
公安厅收到了南方都市报的举报,随后对有关部门展开了调查。虽然最后平稳度过,但也是罗氏的一大公关危机。
国产奥司他韦开发成功
各国都会进行药物的日常储备,以防不时之需。罗氏集团对奥司他韦的专利垄断,使其成为唯一的一家奥司他韦生产企业,一家企业明显无法供应全球的药物使用量,在流感季节必然面临全球范围的药品短缺。
SARS 使中国意识到流感病毒未来可能对国家公共卫生安全造成毁灭性打击,但是当时国内并没有流感类的药物,所以只能向罗氏公司进行采购,采购过程并不顺利且无法达到国家战略储备药物的目的。
故此军科院开始寻求企业合作自行开发奥司他韦,军科院代表了中国药物研究的最高水平,在医学防护领域,这个研究所赫赫有名。该所尖端成果参与的研究项目曾与“两弹一星”一起荣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
眼见着国家即将陷入巨大的卫生安全危机,军科院在关键时期完成了自主研制,寻找了多家企业合作,但是复杂的生产工艺限制了许多公司大展拳脚的心,最后是东阳光抓住了这次机会,开发了国产奥司他韦,商品名为可威。

东阳光 60 亿大品种——可威
东阳光当时还是一家小制药公司,得益于老板的果断与大胆,研究人员的创新思维,东阳光勇敢的迈出了这一步。
研发团队连续奋斗数月,克服了 17 道工艺难关,建立了产能 200 万人份的生产线。工艺的改良,效率的提升带来了巨大的收益。2009 年国务院为预防 H1N1 疫情,确定战略储备 2600 万人份药品,东阳光当即放大生产 30 倍,一次性投产成功,建成 1.2 亿人份专用生产线,充分满足了国家需要,为我国流感防疫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
这里有个小插曲,2003 年非典后罗氏实际上授权给我国“两个名额”,其中一个是东阳阳光,另一个是上海中西三维药业,两家同为 2006 年批准(文号都相连),为何后者时至今日几乎销声匿迹?
医药知名专家谢沐风老师曾亲历这段历史,他曾讲述其中的原因:
上文提到,东阳东光扩大产能,满足了国家战略需求,难道上海中西三维不会放大?不是的,真正原因是【效期】:原研药 8 年,军科院在研发时意识到该点、制定成 3 年(后转让给东阳阳光),而中西三维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制定成 2 年。
由于国家要“战略储备”,自然选择效期长的,这才是彼时东阳光脱颖而出、“赚得第一桶金”的真正原因。而中西三维错过了极佳的历史机遇,后来沉沦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平时很容易被忽略的指标,从此让东阳光走上稳步发展的康庄大道。尤令人惊叹的是,2008 年该公司推出一个绝妙的改剂型——颗粒剂,这可以方便一岁以下的儿童服用,使用药剂量更加可控,颗粒形奥司他韦的专利是世界独家,这更是奠定了东阳阳光后来一骑绝尘的基石。
一个细节可令企业独占鳌头,也可功亏一篑,这就是专业的魅力。
后来,东阳光产的奥司他韦已获得了罗威公司的生产许可,且在罗威生产许可授权答辩中取得第一名。
国内目前,在应对流感的市场中,东阳光处于一枝独秀的状态。
2019 年业绩报显示东阳光全年营业额已经达到 6224.02 百万元,同比去年增长 147.92%。作为东阳光的拳头产品,可威系列产品 2019 年实现营收 59.34亿元,同比增长达 163.42%,占东阳光总营业额的 95.33%。其中,可威颗粒实现营收 42.73 亿元,占东阳光营收的 68.65%,可威胶囊实现营收 16.61 亿元,占东阳光药营收 26.68%。
可威国内占据奥司他韦市场最大份额,当前东阳光可谓是龙头老大。今年,东阳光进一步升级。美国当地时间,3 月 4 日,东阳光可威(奥司他韦胶囊)在美国经 FDA 批准以三种规格上市,分别为 30mg,45mg,75mg。这一次的上市又将给东阳光带来新的成就,未来可期。
成都倍特、信泰、科伦等加入,竞争加剧
去年12月,信泰制药提交了磷酸奥司他韦干混悬剂的上市申请;今年4月初,成都倍特磷酸奥司他韦胶囊上市申请获得国家药监局受理;另外,印度熙德隆制药、Alvogen 的申请也在审批中。

这些药品一旦成功上市,预计会对现有可威系列带来冲击。东阳光药收入集中度较高,存在单品种依赖的风险,后续将在保持可威系列产品市场竞争优势的同时,积极增加对其他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投入,提升其他产品销售比重,优化收入结构,降低该等风险。